贺兰记得牙人曾说过,钱子诚当初想盘下这一块地,因为车老头占着门面不让,此事便不了了之。
这后头的街坊四邻,也因此损失了一笔银子,自此同车老头的关系一直不好。
钱子诚这是在点她,不要走车老头的老路,如果贺兰不答应,周围的人不仅不会光顾她的生意,可能还会做些别的事。
而如果贺兰识时务,投入鸿兴楼的阵营,得到他的庇护,她才能做好生意。
车老头见贺兰一直不说话,急了:
“你这小丫头,对付我这么多花招,怎么跟他就怂了?”
“转赁可不行,没这规矩。”
车老头一通拍桌,对着钱子诚横眉:
“我说了不卖就是不卖,你就是搬一座金山来,我也是这话,赶紧走赶紧走。”
钱子诚并不在乎车老头的态度,只一味看着贺兰,他面上虽然一直挂着笑,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,这厮来者不善。
月羽等四人,早就齐刷刷护在贺兰身旁,尽管如此,贺兰心里还是有些不定。
慕阳陪她到铺子里后,就离开了,不知道又是去做什么,只细细叮嘱,要等他来接。
他不在,贺兰十分没有安全感。
她方才看得很清楚,钱子诚进后院时,门后站了很多打手,和周富那日小集上带的人,如出一辙。
果然是什么主子养什么奴才。
钱子诚朝周富递了个眼色,周富会意,躬身退到门口说了两句什么,紧接着,四名鸿兴伙计捧着托盘鱼贯而入。
托盘一个个端正放在石桌上,红布一掀,白花花的银锭子晃得人直花眼。
“贺娘子,这是五百两纹银,你要是不满意我挑的铺子,就拿着这些银两,亲自去选。”
“这铺子我挂在心上许久,还望贺娘子放手成全。”
车老头挥着酒囊赶人,“成全个屁!滚滚滚,我不卖你,也不租你,你找她没用。”
推搡间,周富护在钱子诚身前,挡下了车老头挥扬出来的酒水,也难免有几滴不听话的,溅在钱子诚的袍子上。
他也不恼,微笑着安抚道:
“车先生您消消气,我只是想同贺娘子交个朋友罢了,贺娘子花容月色,还这般聪慧伶俐,埋没于关州实在可惜。”
“我长居越州,那里才叫一个繁华多姿,我与越州的刺史大人有些交情,贺娘子若有意,我可助你到越州发展,也算是感谢贺娘子今日成全之情。”
顿了顿,钱子诚意有所指道:“车先生,您背倚江湖势力,我不敢造次,可就算是江湖人,行事恐怕也得讲些规矩。”
“你总不能为了几条规章,就狠心阻了贺娘子的康庄路吧?”
末了,钱子诚一脸的仗义豪爽,“违约的银钱,我替贺娘子出了就是。”
方才谈论的还是转赁铺子,现在更好了,直接一榔头把贺兰给支出关州,弄到越州安家去了。
这人说得有鼻子有眼,不知道的还以为已经板上钉钉,明日她就卷铺盖卷走人了呢。
贺兰淡淡看了周富一眼,算是彻底明白钱子诚的用意。
什么转赁,什么成全,这位鸿兴楼少东家,今天就不是奔着这间铺子来的。
他让贺兰放手成全的,哪里是赁约,分明是福英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