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个奇怪的家伙,总是笑眯眯的,仿佛这里不是监狱而是什么度假村。
除此之外还有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子,他只是冷漠的看了看程煜,没有说话。
\"新来的,别那么紧张。\"老周在程煜第一晚失眠时对他说,\"监狱就像社会,有它的规则。”
“学会规则,你就能活得舒服些。\"
程煜背对着他,假装睡着了。
他不相信这里的任何人,尤其是这种自来熟的老油条。
一个月过去,程煜逐渐适应了监狱的节奏。
起床、点名、劳动、放风、熄灯,日复一日。
他像台精密的机器,严格按照程序运转,不多说一句话,不多看任何人一眼。
这种机械般的生活反而给了他一种扭曲的安全感——至少在这里,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
直到那个周末。
按照监狱规定,周末是难得的休息时间。
囚犯们可以在活动室里看书、下棋,或者只是发呆。
程煜选择了最后一项。他坐在角落的桌子旁,闭目养神,耳边是其他犯人嘈杂的谈笑声。
\"一个人?\"
程煜睁开眼,老周站在他右前方,脸上挂着那种令人不舒服的笑容。
\"你来做什么?\"程煜的声音比他自己预想的还要冷硬。
老周耸耸肩,自来熟地拉开椅子坐下:\"别紧张嘛,我就是看你总是一个人,有点好奇。\"
程煜的手指在桌下攥紧:\"收起你的虚伪,有话快说,没有就滚。\"
\"啧啧,年轻人火气真大。\"老周丝毫不以为忤,\"我听说了你的事。从信息来看,你是个例外。\"
程煜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。
他的案子?他们怎么可能知道他的案子?那明明应该——
\"你在说什么?我听不懂。\"程煜努力控制着声音不要发抖。
老周意味深长地笑了笑,假装没注意到程煜瞬间苍白的脸色:\"没什么,就当我多嘴了吧。\"他顿了顿,从怀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报纸,\"对了,这个你可能会感兴趣。\"
报纸被推到程煜面前。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头版那个醒目的名字上:林源。
程煜的瞳孔骤然收缩。他知道林源,全世界都知道林源。
那个以一己之力对抗崩坏之人,因其深不可测的实力以及守护事件的成绩,因而被世人称赞与尊敬。
\"这是什么意思?\"程煜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
老周用手指点了点报纸:\"看看不就知道了。\"
程煜低下头,强迫自己阅读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。
报道详细描述了半年前那场震惊世界的屠杀——林源如何命令傀儡单枪匹马的闯入政府大楼,如何像割麦子一样放倒全副武装的警卫,如何高高在上的将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一个个处决。
\"他杀了这么多人,还是大人物。\"老周的声音突然压低,带着蛊惑的味道,\"按常理早该死刑了,可结果呢?他还在外面逍遥快活。\"
程煜的指尖不自觉地用力,报纸边缘被捏出深深的褶皱。
林源的脸在黑白照片上对他冷笑,那双眼睛里燃烧着他熟悉的东西——愤怒,纯粹的、不加掩饰的愤怒。
\"想知道为什么吗?\"老周凑近了些,呼吸喷在程煜耳畔,\"因为力量,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,实力就是最好的道理。”
“这就是他还能大摇大摆走在街上的原因。\"
程煜猛地抬头,对上老周意味深长的目光。
\"所以啊,\"老周站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\"不管你之前是何身份,在这里都将意味着你已经失去了一切,你也应该明白了,力量才是唯一的真理,而你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。\"
好好想想吧。\"
说完,老周拍了拍程煜的肩膀,哼着小曲离开了活动室。
程煜呆坐在原地,手中的报纸仿佛有千斤重。
\"林源...\"他无意识地呢喃着这个名字,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苏醒,一种久违的、滚烫的情绪正顺着血管流向全身。
他想起自己被逮捕的那天,想起那些所谓的\"证据\",想起法官冷漠的宣判,想起母亲在旁听席上崩溃的哭声。
他想起拘留所里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,想起狱警们看他时那种看垃圾的眼神。
所有这一切,都是因为他弱小。
程煜的脸开始扭曲,一种从未有过的黑暗情绪正在吞噬他。
他的视野边缘泛起诡异的红色,耳边响起细碎的、像是无数人同时低语的声音。
他没有注意到,报纸上林源的照片似乎眨了眨眼,嘴角勾起一个不属于印刷油墨的微笑。
在常人无法感知的空间里,千人之律者们正通过无数个这样的\"老周\",在无数个类似的场景中,将无数个\"程煜\"推向崩溃的边缘。
异空间中,扭曲的身影们发出无声的欢笑,它们伸出无形的手,轻轻推着那些站在悬崖边上的人类——
再往前一步,只要一步。
就能够见证一位完成蜕变的新同胞了,它们很期待这位新同胞会给这里带来怎样的意外惊喜,它们静静等待着混乱将至…
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,程煜将报纸缓缓撕成碎片,他低声喃喃道:“我要将你们所有人踩在脚下……”
他紧握着双手,锋利的指甲刺入柔软的肉里,像要把自己刺出血一样。
鲜血顺着指尖流下来,滴落在冰冷的地上,犹如盛开的花。
此刻他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,都在沸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