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听殿外一声沉喝,慈柔而又威严:“离丫头,你身为堂堂监国公主,怎可如此失仪?”
“参见太皇太后。”
整个大殿的人都跪下了,山呼。
老太后自打病愈后,一直赏花弄草,极少出现在众臣面前。但只要一出现,她就依然还是大熠辈分最高、最尊贵的女人。
“皇奶奶,您怎么来了?”南宫离迎上去,诧异道。
“你家将军请哀家来的。”老太后拍拍孙女儿的手,走到她和幼帝之间,居中而坐,一副不偏不倚的姿态。
而后,朝苏唳雪点点头。
南宫离看看老太后,又看看身边人,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感觉,盯着苏唳雪:“你们瞒着我商量过什么?无论商量过什么,都给我停下来——不算数了,啊。”
太皇太后似乎早料到会有此一出,闲闲地向身侧白衣仙姿的老宗师挥了挥手。
云毅上前,伸出两根手指拈住小公主的后脖领子,将南宫离拽离苏唳雪身边。
黑衣黑甲的人深深看着吱哇乱叫的小丫头,什么也没有说,而后转过身,留给她一个冷背。
有些事,不得不破釜沉舟来做。
她一生从不示弱,可公主需要获得大熠臣民的同情心来谋取最后的胜利。
不就是一副臭皮囊么,反正都已经那么难看了,又有什么不能给人看的呢。说实话,她到现在都没弄明白,自己这副伤痕累累、扭曲变形的残躯,那女孩子到底看上了啥?
“疯子,你别……别……”
雁翎甲片片落地,宛若惊鸿踏水,敲击在龙华殿三尺长宽的青石板上,激起一串清脆悦耳的铿锵。
就好像眼前高挑清俊的女孩子,要模样有模样,要个头有个头,坚强而又脆弱,隐忍而又莽撞。
苏唳雪身上有她的朱雀灵力,她身上有苏唳雪二十年内力,这么长时间相处,她们彼此已经很熟悉了,心意相通,魂命相依。就算背对,只要一个头发丝的颤动,南宫离就能敏锐地感受到她心底藏着的滔天狂澜。
南宫离讨厌这感觉——不得不承认,有些事凭她自身无力改变,只能让爱人默默承受。
可唳雪伤病未愈,还在调养当中,人看起来很柔弱,绝对经受不起这种痛苦难当的折辱。
更何况,她本就不该受这些折辱。
南宫离左扭右挣,还是脱不开老宗师扯她衣领子的两根手指,百般无法,扑通一声跪下来,咧开大嘴,呜呜哇哇地哭起来:“呜呜呜!皇奶奶,我在选侯城吹吹打打、忙上忙下,就是为了给她安个家啊!求您不要为难她,呜呜呜……成不成?成不成!”
为什么人们总要从屈从中寻求美呢?宁愿将她如同行尸走肉般豢养、观赏,也不愿看她生机勃勃,横刀立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