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唳雪“刷”地一下就白了脸色,静静地闭上了好看的眼睛。
“殿下息怒——!”
郭湛单膝跪地,赶忙恭恭敬敬地赔罪,“启禀殿下,苏将军年轻识浅,恐实不能……”
这小大人,可真太知道怎么拿捏人了。
“本宫乃是皇上钦命的巡检司马,审功过,定生杀,大人见我金令,亦须参拜。军部?万把人的军部、一个小小部尉,也敢跟我还价?!——你的守将?郭帅是在提醒我,这是你的心腹吗?!大人是见我年轻,断我愚鲁?还是说,大人不清楚军中串连是多大的罪过?!”
“下官失言……”
“失言?只是失言吗?!本宫还没踏上剑南道便风闻一事,说定北军统帅权势滔天,能越过两州军部,直接把信递到节度使大人帐下,与您亲厚得很。眼下大人又推三阻四,不肯放人,到底是觉得你的人我不配用?还是心里舍不得你的党羽?需不需要本宫现在就问问陛下,大人治下的兵,究竟是风气不正?还是干脆要反了不成?!”
言辞犀烈,机锋所过,字字诛心,寸草不留,杀伤力比起定北军连弩亦不遑多让。郭湛只觉得眼前是一个坑接着一个坑,爬都爬不上来,好歹戎马一生,头回挨骂挨得涔涔汗下。
定北军所有人这才后知后觉,自己这些年是逃过了怎样一劫——
相比倒霉的节度使大人,公主殿下对他们已经很委婉了。
别看小公主平日作风咋咋呼呼,实际城府颇深哪,把将军调到身边,貌似爱重,实则是牵制将军府,牵制定北军。节度使不好拿捏,苏家还不好拿捏么?!
常言道,伴君如伴虎。女孩子,心眼小,爱记仇,这些年总不忘那休出之辱。如今,人落到她手上,那还不是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?
“殿下,臣领命。”
苏唳雪敛衣,长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