厚重的玄色衣甲泛着斑驳的光影,甲下之人有着不动如山的气魄,好似立着一尊守护神只。
她的爱人杀伐决断,麾下皆是王霸之师。苏家的将军是死亡的嬉戏者,是以毁灭生命来行善的铁血军人,不是鸣剑求功之人,不是优柔滥善之辈。只有这样的人才担得起定北军的担子,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承接得起她的随心所欲。
可光影斑驳中,恍然便见那刀裁墨染的鬓边倏地又飘出一缕白发,兜兜转转漫倾到眼前,就像个无边无际的梦魇,再醒不来。衣甲下,那副经脉已然脆薄得几乎如同一张糯米纸皮,再经不得一丝震荡。真不知她是怎么提着一口气跑来这里,受这些闲气。
这糟糕的世道,连神都无计可施,又何必为难一个女孩子?
曾经,她以为想要一个人平安,只要一直陪着她、逗她笑就可以了,她以为自己做得到,却发现那根本是天方夜谭。
贪欲这把王座,自古而今从不缺觊觎者,只要权力还在,就永远得不到安宁。
“办事?办……办什么事?”黑衣黑甲的人满脸愕然,“殿下,您又想干嘛?”
那双能穿透人心的漂亮眼睛,目光灼灼,似笑非笑。一瞬间,苏唳雪仿佛看到满天的幺蛾子从这丫头身后扑棱棱飞了起来。
“郭帅,您这部下我要了哈!反正她也辞官了,正好给我!”
天真无邪的小公主踮起脚,大老远地冲着胡子花白的节度使大人挥手,大喊。
她又!
任是郭湛大将风范,这辈子也头一回受这惊吓——简直惊呆。
要了?什么叫要了?!
她以为,这是选侯城里附庸风雅的公子哥互送小妾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