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个时辰后,谷地中只剩残兵跪地乞降,夕阳的余晖洒在雄霸染血的披风上,宛如战神降世。
“传令下去,降者充作前驱,反抗者——”
他抬手用剑脊抹去脸上血迹,目光扫过遍野狼藉,
“斩尽杀绝。”
话语未落,远处忽有信鸽扑棱棱掠过天空,带来李猛部已安全转移的消息。
雄霸嘴角微扬,将霸者之剑缓缓插入剑鞘,金属入鞘的清响中,一场惊心动魄的围杀已化作他征战史上又一枚璀璨的勋章。
五日后,暮春的风卷着柳絮掠过孟屯镇残垣,雄霸的部队、威霆的西进铁骑与李猛的疾风队终于在此完成合围。
镇口的老槐树下,独孤威霆勒住坐骑,远远便望见自家小弟威骁正倚着断墙把玩双锤,锤头的鎏金狮首在阳光下泛着狡黠的光。
“威骁?你怎会在此处?”
威霆翻身下马,铁靴踩碎砖砾的声响里透着惊诧。
他记得半月前家族议事时,父亲特意将这个天生神力的幼弟留在后方,怎料此刻竟在前线见到人影。
威骁吐了吐舌头,凑到大哥耳边时铠甲上的铜铃轻响:
“大哥莫要声张...我是偷藏在粮车里混过来的,等会儿父亲那边...”
少年的耳尖泛红,双锤在掌心转出哗啦啦的响,眼底却跳动着难掩的兴奋。
“你这混世魔王!”威霆抬手作势要敲他脑袋,到底还是化作轻轻一拍,
“真当战场是儿戏?若有闪失...”
话未说完便被打断,只见威骁突然单手提锤砸向身旁石磨,碗口粗的磨柱应声而断,碎石飞溅中少年挑眉道:“大哥且看,这孟屯镇上下,可有谁能奈我何?”
看着那对泛着寒光的八棱紫金锤,威霆忽然想起十年前在后院,年仅八岁的威骁竟徒手扳倒了拴马桩。
此刻少年铠甲虽沾尘土,却未有半道伤痕,倒是腰间新挂的青羽宗储物袋随着动作晃出清脆声响。
他忍不住哈哈大笑,重重拍在弟弟肩膀上:“好小子!果然是我独孤家的狠角色!”
正笑谈间,雄霸的坐骑已踏着烟尘而来。威远紧随其后,腰间佩刀还沾着未干的血迹。
当那双沉如寒潭的眼睛扫过威骁时,所有人的笑声都卡在喉间——雄霸眉峰微蹙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上的饕餮纹,空气中隐约有真元波动。
“威骁,”雄霸的声音如冬日冰河,“无令而动,按族规当如何?”
威骁下意识缩了缩脖子,却在抬头时撞上大哥鼓励的目光。他深吸一口气,单膝跪地时双锤重重磕在石板上:
“回父亲,孩儿听闻前线吃紧,想着自家神力或许能派上用场...便私自跟来,愿领责罚!”
话音未落,威霆已跨前半步,玄色披风扫过地面:
“父亲明鉴,此战能破青羽宗埋伏,威骁以双锤砸断敌营辕门,单骑冲散对方箭阵,实乃首功!”
李猛亦抱拳沉声道:“家主,威骁小主确实勇不可当,疾风队上下皆服其神勇。”
他指节叩了叩腰间佩刀,刀鞘上新鲜的砍痕正是今日巷战的见证。
雄霸的目光在三个儿子间逡巡,最终落在威骁紧攥的拳头上。
那里有道新鲜的血痕,显然是握锤时太过用力所致。
雄霸忽然轻哼一声,袍袖翻卷间带起一阵风,将少年发间的草屑拂去:
“念你初战有功,死罪可免。”
他顿了顿,看着威骁瞬间亮起的眼睛,
“即日起编入疾风队,由李猛直管。若再敢擅自行动——”
“谢父亲!”威骁猛地抬头,双锤在掌心转出利落的花,“定不负家族厚望!”
夕阳的余晖穿过他发间的金饰,在雄霸眼底映出一片跳动的光斑。
雄霸转身时,唇角似乎掠过一丝极浅的笑意,却在威远递来战报的瞬间重新抿成冷硬的线。
暮色渐浓时,孟屯镇废墟上升起炊烟。威霆揽着威骁的肩膀走向中军帐,远处传来李猛整队的口令。
少年的双锤蹭过大哥的甲胄,发出清脆的响,惊飞了檐角最后一只寒鸦。
这一日的会师,终将成为独孤家战史上又一段被酒坛与刀柄反复摩挲的传奇,而那个偷跑上战场的少年,此刻正踩着兄长的影子,在满地碎甲间,踏出属于自己的铿锵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