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音瞳孔骤缩,怔怔望着独孤信手中泛着红光的玉瓶,忽然想起自己曾在青羽宗密室见过同样的蛊虫标本。
云音抬眸望向独孤信的刹那,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袖口。眼底翻涌的情绪如骤雨前的湖面,怔忪间已漫上一层细碎的涟漪,唇角微动时带出几分不自知的眷恋。
她刚要启齿,却见独孤信垂眸饮茶,
“唤我本名即可。”独孤信的神识传音如清泉漫过心湖,带着雪山顶的清冽,“莫要泄露你我关系。”
云音指尖一颤,喉间即将溢出的“主人”二字被轻轻咬住。她垂眼盯着案上晃动的烛影,良久才微微颔首。
\"抱歉了。\"
独孤信将玉瓶收入乾坤袋,指尖凝出一枚符文按在云音眉心,
\"蛊毒已除,但需静养七日。红鸾派近日恐怕会有动荡......\"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墙上红鸾派祖师画像,
\"恋樱师妹心性纯善,或许更适合暂代话事人之位。\"
云音沉默良久,忽然握住恋樱冰凉的手,放在自己心口:
\"这里......曾有过挣扎。我能感觉到有人在心底嘶吼,却怎么也挣不脱......\"
她抬头望向窗外渐白的天色,唇角泛起苦笑,
\"若不是你们......红鸾派,我怕是要成为千古罪人。\"
晨光穿透窗纸时,恋樱正在替云音梳理打结的长发。银蝶步摇重新别上云鬓的瞬间,云音忽然按住她的手:
\"这步摇......原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吧?\"见恋樱惊愕点头,她轻轻叹息,
\"当年你母亲为救我而陨落,如今你又救我一命......红鸾派终究是欠你们母女的。\"
独孤信站在廊下听着屋内低语,远处传来红鸾派晨钟,他望着东方天际的鱼肚白,忽然想起族中古籍所言:\"蛊毒易破,心劫难渡。\"而此刻掌心残留的温度,却比任何道法都更让他觉得真实。
三日后,红鸾派议事殿。
云音当众宣布暂退幕后,由恋樱暂掌大权。
当众人目光聚焦在殿中持剑而立的少女身上时,独孤信注意到恋樱握剑的手不再颤抖,袖口露出的半截银链,正是当日缚住云音的那根——此刻已被编成精致的腕饰,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。
\"这是信物。\"
云音将掌门令牌放在恋樱掌心,
\"待你能真正握住它时,红鸾派自会重现锋芒。\"她转身望向殿外盛开的紫荆花,声音轻得像是落在花瓣上的晨露,
\"就像这花......总要经历风雨,才开得更盛。\"
独孤信望着殿中交叠的人影,忽然想起破解蛊虫时,在云音神魂深处瞥见的一抹微光——那是即便被蛊毒侵蚀,也未曾熄灭的清明。
他摸出怀中玉瓶,蛊母已化作飞灰,唯有瓶底残留着一滴金色液体,宛如凝固的朝阳。
风起时,紫荆花瓣掠过他发梢。远处传来恋樱与云音的低语,混着新茶煮沸的\"咕嘟\"声。
他忽然轻笑一声,将玉瓶收入袖中——比起斩尽杀绝,或许这种带着裂痕的圆满,才是人间最真实的温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