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他身后，张工匠弯腰捡起块冷却的玄铁残片，对着晨光眯起眼睛——那些本该杂乱的冰裂纹路，在特定角度下竟隐约显出古老图腾的轮廓。
（接上文）
晨雾漫过淬火池时，张工匠布满裂口的拇指正摩挲着玄铁残片。
老匠人突然扯开衣襟，露出胸前暗青色刺青——那是三十年前工部营造司的秘传图徽。
\"寒潭淬火法。\"他哑着嗓子指向正在冷却的钢柱，布满血丝的眼睛亮得骇人，\"当年修筑皇陵地宫，就是用千年玄冰镇住地火。
首领若信得过......\"
湛星尘眉峰微动，系统光幕适时弹出淬火方案演算数据。
他伸手蘸了淬火池水在青石板上演算，水痕与晨露交融成繁复的几何纹路：\"需要十二时辰不间断运送寒潭水？\"
\"后山冰洞里有七口隋朝年间的青铜冰鉴。\"商月瑶剑鞘轻点舆图某处，霜花顺着剑穗蔓延到石板水迹上，竟与湛星尘的演算图形严丝合缝，\"去年追捕雪妖时见过。\"
赵轩的机关臂突然展开成三丈长的汲水装置，齿轮咬合声惊飞了林间宿鸟：\"我的墨家水龙车能省三成人力！\"
正午的日头晒化崖边冰凌时，三百匠人已在寒潭与鹰嘴崖间结成蜿蜒长龙。
张工匠赤膊抡锤敲打接合处的冰晶，每落一锤都震得玄铁柱上的冰裂纹亮起毫光。
当第七根钢柱完成淬火，老匠人突然跪在蒸腾的白雾里，对着冰鉴上模糊的铭文重重叩首。
\"这是...工部失传的玄武卸力纹？\"他颤抖着抚摸钢柱底部蔓延的霜痕，\"首领怎会知晓......\"
湛星尘扶起老人时，袖中滑落的星纹罗盘正将寒潭水汽凝成三维图谱。
无数光点沿着冰裂纹游走，最终汇聚成昂首咆哮的龟蛇虚影：\"是张叔的锤法唤醒了玄铁记忆。\"
人群爆发出欢呼，二十个年轻工匠突然扯开衣襟，露出和张工匠如出一辙的工部刺青。
淬火池倒映着漫天虹光，三百把铁锤敲击冰鉴的节奏，渐渐与地脉震颤达成微妙共鸣。
暮色降临时，林羽捧着药杵突然僵在原地。
医者敏锐的耳力捕捉到五里外细微的金铁交鸣，那是运矿骡马颈间铃铛的碎响。
\"黑风寨库房还剩八十车精铁。\"湛星尘指尖划过系统光幕，被标注为\"可回收资源\"的区域亮起猩红标记，\"陈猎户说他们在虎跳涧还有三个秘密仓库。\"
商月瑶的剑气忽然削下半幅袖袍，月白绸缎精准落入冶炼炉通风口。
腾起的火光中，女侠挽着剑花将布料烧灼的焦痕连成地图：\"子时动手，我断后。\"
当夜，三十匹蒙眼战马驮着淬毒弩箭冲出营地。
湛星尘端坐中军帐，看着系统界面不断跳动的资源数值。
每当声望值跌破警戒线，帐外就会传来新的捷报——有时是赵轩用机关兽撞开矿洞闸门，有时是林羽用迷魂散放倒守卫。
寅时三刻，张工匠带着浑身冰碴闯进大帐。
老匠人从怀中掏出块裹着霜花的玄铁，那上面天然形成的纹路竟与系统演算的卸力结构完全一致：\"虎跳涧东侧崖壁...全是这种天成玄铁！\"
晨光刺破云层时，七十六车矿石已在鹰嘴崖下列成方阵。
湛星尘抚过车辕上未干的血迹，系统光幕突然弹出鲜红的资源预警——代表声望值的金纹正在他掌心剧烈颤动。
\"还差最后三百斤寒铁。\"他转身按住商月瑶正在调息的肩膀，女侠唇角溢出的血珠坠在剑鞘宝石上，映出远处山峦间诡谲的积雨云。
赵轩的机关鸟恰在此时俯冲而下，铁喙中吐出的信笺沾着硫磺气息。
当湛星尘展开皱巴巴的羊皮纸，在场所有人都看见首领瞳孔中腾起的金芒——那正是系统全功率运转时的异象。
\"备车。\"玄铁扳指叩在羊皮纸某处，震落簌簌硫磺粉尘，\"去接我们的送炭人。\"
十里外的乱葬岗，二十口描金棺材正被黄沙缓缓吞噬。
锈蚀的锁链突然崩裂，棺盖内壁密密麻麻的陨铁钉在月光下泛着幽蓝......
狂风卷着沙砾拍打窗棂时，最后一批寒铁终于入炉。
湛星尘望着淬火池中渐成型的龙首柱，忽然按住腰间嗡鸣的罗盘。
系统界面上的声望值毫无征兆地归零，取而代之的是个血色骷髅标记。
商月瑶的剑气毫无预警地横扫整座中军帐，七盏青铜灯同时熄灭。
在绝对的黑暗里，每个人都听见了远方传来的、不属于任何已知机关兽的沉重脚步声。
\"当啷——\"
张工匠的烟杆突然坠地，滚动的铜烟锅在青石板上擦出转瞬即逝的火星。
借着这点微光，众人看见淬火池表面泛起诡异的同心圆波纹，仿佛有千军万马正踏着相同的节奏逼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