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算是在对手的地盘上，也依旧气定神闲。
最终还是公输拓先打破了沉默。
“墨方，你们墨家最近好像没什么进展啊。”
墨方，正是现任的墨家巨子。
他常年住在东郡，传播学说，门徒遍布各地，连始皇都曾想招揽他，但被墨家拒绝了。
当时做出这个决定的人，正是墨方。
面对公输拓的讥讽，墨方淡淡一笑，说道：
“我们墨家虽然地方小，但过得逍遥自在，不像某些人，总想着巴结权贵。”
“那些盐铁术、诸葛连弩、曲辕犁，你敢说是你们公输家发明的不成？”
一番话，字字戳中要害。
墨方心里也清楚，这些技术确实令人叹为观止。
但他更明白，这一切都是那位大秦小公子的杰作，公输家不过是起了个辅助的作用。
所以言辞间对公输拓自然没什么客气。
“你…。哼，小公子智慧非凡，我公输家能帮他把想法实现，已经是莫大的荣幸。”
“等到千百年后，你们那套理论早就没人记得了，但世人提起小公子时，也会顺带想起我们公输家。”
两人的争执声，连隔着门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刚和公输幽兰走进来的赢子季，不由得驻足倾听。
“咦？爹爹又和那位叔叔吵起来了。”
公输幽兰那吹弹可破的脸蛋上露出些许无奈，似乎觉得让赢子季看到这一幕有些失礼。
对于这种争吵，她早已见怪不怪。
“又？公输世叔和这位叔叔经常吵架吗？”
赢子季好奇地问道。
“是啊，每次他们一见面就吵，但那位墨方叔叔每年还是会来找爹爹…。感觉就像是在斗气一样。”
墨方？
赢子季听到这个名字，顿时心中一亮。
这不就是墨家现任的巨子吗？
“公输家能名垂青史？哼，公输兄别开玩笑了，你记得周朝那些有名的匠人吗？真正流芳百世的绝不是单一技艺，没有思想的根基，技艺不过是浮萍一片，甚至可能助纣为虐。”
“墨方你别含沙射影，我公输家怎么就助纣为虐了？陛下如今重回巅峰，大秦正蒸蒸日上，难道因为火能伤人，燧人氏就成了罪大恶极之人？”
“公输兄你这纯属强词夺理。”
“我看你才是学墨经学偏了，因噎废食的道理都不懂。”
大半柱香的时间悄然流逝。
屋内争论的两人依旧各执一词，谁也说服不了谁。
墨方觉得公输家不过是匠人罢了，士农工商，匠人的地位也就比商人高一点。
如今公输家只有公输拓在朝为官，一旦后继无人，公输家的地位将不复存在。
墨家从不把自己当工匠，而是以士自居，研究技艺只是为了传播思想。
而公输拓坚持认为技艺就是技艺，不应掺杂其他东西。
一个匠人哪能辩得过精通墨经的墨家巨子。
因此，公输拓基本处于下风。
两个小身影鬼鬼祟祟地坐在门外，偷听墙角。
“这墨家巨子说话真有水平，骂人不带脏字，难道是儒家出身？”
咔嚓——
赢子季拖来两张小板凳，一屁股坐在门口。
手里还攥着一捧瓜子，津津有味地听着。
门内的争论声此起彼伏，他却听得入神。
公输幽兰却有些困了，脑袋一歪，靠在赢子季肩上打起了瞌睡。